蒋舒：让国际投资者接受人民币金融资产

　　对于日本可能最多将购入相当于100亿美元规模以人民币计价的中国国债，现有的多数评论主要着眼于“政府认可”的观念层面来认识此举利好人民币国际化的含义，事实上，在货币国际化的技术层面上此举对于促进市场接受人民币资产的影响同样不可低估。

　　货币国际化技术路线：“出得去，进得来”

　　无论一国货币成为国际货币的影响因素有多少，无论人们对于人民币国际化的动力和前景有着怎样的争论，不可否认的是，在技术上任何货币的国际化都必须经历“一出一进”的循环过程，即本币通过贸易逆差和对外投资流入外国居民手中，而后外国居民再通过投资本币资产实现本币的回流。因此，技术上人民币要实现国际化，就是要“出得去，进得来”。

　　目前中国正在与贸易伙伴积极推进人民币在贸易结算上的使用，并且随着刺激内需进程的持续，中国对于一些贸易伙伴的贸易逆差将会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因此“出得去”对于人民币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的难题。相比之下，“进得来”则是人民币国际化相对薄弱的环节。

　　当下不少市场分析和学者研究都在展望未来美元、欧元和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与美元和欧元相比较，人民币作为新生力量在经济实力和增长前景上并不逊色，而人民币计价的金融市场则是软肋。一方面，中国的资本项目尚未完全放开，中国的利率和汇率的市场化进程尚未完成，制约了人民币计价的金融市场的国际影响力，另一方面，国际投资者对于人民币金融资产的接受需要时间。目前国际投资者在投资中国时，往往着眼于 “金砖”“中国龙”“升值”等笼统观点，对于不同的人民币金融资产和不同人民币金融资产主体并没有细致的区分。对于人民币资产的持有和交易仍带有明显新兴经济体投资的色彩。

　　政府合作只是初动始推

　　离岸人民币市场才是持久动力

　　即使目前中国资本项目尚未完全放开，“进得来”仍有两条途径：一是通过别国政府以储备货币的形式持有，二是通过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吸引国际投资者持有和交易人民币金融产品。日本政府购买100亿美元中国国债显然是属于第一个途径上的重大突破，然而即使是政府间储备货币的合作也只能给人民币国际化以初始动力，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的成功也要取决于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

　　外汇储备的安全性、流动性和收益性的三性原则中，流动性是常常被评论所忽视却是在外储管理技术流程中极为关键的属性。不少学术研究都承认，欧元挑战美元地位不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分割的欧元国债市场与统一的流动性极好的美国国债市场的对比。因此，如果认为日本政府购买100亿美元人民币国债的象征意义大于实质的话，那么要让这个数字日后能够加上几个零就取决于未来人民币离岸国债市场的深度了。

　　仅从短期的局部视角出发，日本政府购买中国国债也是发展日本的离岸人民币国债市场的第一步，是国际市场想分人民币国际化一杯羹的体现。然而从市场培育的长期角度出发，培育日本的离岸人民币国债市场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巨大红利。因为没有什么比让国际投资者在离岸市场上直接面对人民币金融产品的波动，权衡持有和交易人民币金融产品的利弊更能够促进人民币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认知度的了。

　　要让国际投资者接受人民币金融资产，可以依赖政府合作的初始推动力，但是却不能摆脱金融市场培育的普遍规律。提高人民币资产在国际市场的接受度，无法依赖命令式的政治动员和短视的升值诱惑，而是要依赖中国经济实力基础上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良好发育。有了国际投资者的逐步认同，在付出了决心和耐心后，人民币国际化才能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自信和不亢不卑的优雅姿态扬帆起航。(作者：蒋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