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权该如此界定

章台柳

《繁荣的背后》是一本研究经济发展的原因何在的经济类书籍。此书奇特之处在于讲述经济增长，却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学范畴。正如本书的作者威廉·伯恩斯坦所作的比喻：如果经济增长是一块蛋糕，那么财产权、科学理性主义、资本市场和通信运输技术这四大因素就分别是面粉、鸡蛋、酵母和食糖，对于经济增长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在本书的结构中，首先逐一解释了这四个因素，然后再综合历史上各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实例，论述这四大因素是如何作用，从而决定不同国家的不同命运。我们在阅读兴亡济蹇的历史故事之时，感慨着悲欢离合的人类命运，当然会联想到我们国家正在进行的经济改革。同时难免会这样思索，学习西方国家的成败教训，对于思考我们国家的改革事业，又会有怎样的领悟和教益？

的确正如经济学家们所言，财产权的明确界定是最重要的因素。我们承认，经济学家们的知识肯定是不可或缺的，但正如只有面粉无法做出蛋糕一样，如果只有经济学家的努力，恐怕也不能圆满解答改革的所有难题。

本书最重要的内容，应该就是有关于财产权的论述，这也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正是在这个问题的阐述中，本书采用的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发挥了极大优势。在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之后，其实涉及到了许多历史和哲学文化方面的知识，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学而已。

荷兰的兴起，是由于摆脱了西班牙帝国的控制，解放了有利于商业发展的因素，从而兴盛繁荣。而作者在论述荷兰的衰落时，提到了荷兰的内部政治组织极度松散，以至于在面对来自英国和法国的双重威胁时，终于无法应付，被英国抢走所有的商业利益。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想，导致荷兰兴起的原因，同时就是导致荷兰衰落的原因？

另外，在提到英国的发展时，作者高度赞扬了贵族们为反对英王约翰而制定的《大宪章》，这也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经典论调。在这一点上，本书论述虽然详尽，读来颇有趣味，但也并没有更多的新奇之处。作者认为，正是《大宪章》限制了英国的王权，为财产权的明确界定打下坚实的基础，从而实现了后来的经济增长，一跃成为资本主义国家的经典范例。

但是，英国的贵族们在削弱了王权之后，谁又对英国的国家政策负责呢？贵族们的联合治理又是否可以避免荷兰的政治松散呢？我们看到，《大宪章》之后的英国，不仅民间经济发展增长，甚至还成功克服了欧陆强权的政治军事威胁。如果英国没能维持住欧洲的均势，英国势必会成为第二个荷兰。

那么，英国是怎么避免荷兰式的失败？如何用经济学解释？关于这一点，在读过了书中所介绍的美国经济学家罗纳德·科斯有关于产权制度的精彩论述之后，笔者认为，利用科斯先生的产权理论，也许可以解释荷兰与英国不同命运的原因。

科斯先生在阐述政府与私人之间的经济关系时，举了一个例子：如果牧场的牛群践踏了农场的小麦，按常理应该是牧场主人赔偿农场主人的损失。可是，科斯先生另有奇论。他认为，即使是作为受害者的农场主人，也应由农场主人出钱建立栅栏阻挡牛群，如果是在产权制度正常运作的前提下，也是一个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法。

惩罚受害者吗？似乎有点不讲道理。但是，斯科先生的产权制度理论获得了学术界的一致称赞。运用科斯理论来解释英国土地所有权的变迁，《繁荣的背后》因此而作出结论说：“从长远来看，谁是所有者并不重要，产权的清晰和可转让程度更为重要。”

笔者认为，也许正是产权制度所揭示出来的英国经济机制的逐渐递进式的发展，才可以做到既促进了经济发展，又没有破坏传统社会中合理的非经济因素的传承。能够使得经济因素与政治因素，再与其他的社会因素均衡发展，也许这就是英国与荷兰的最大区别。因此，通过观察国家改革路径，笔者认为，产权的明确界定，也许并不是改革的必要前提，而是改革取得重大成果的标志。

正因为这是一本跨越多门学科的书籍，拥有不同经历的读者们，总会找到自己更喜欢的知识内容。也许，这正是本书的独特魅力之所在。